Newtina | Thesleta
 
 

【授权翻译】Nocturnes 夜曲(上)

原文:AO3 | Nocturnes

作者:gnimmish


莉塔·莱斯特兰奇基本是不睡觉的。

自她成年后就是这样,青少年时期的很多时候也是如此。从纽特·斯卡曼德在七年前被霍格沃茨开除之后,她就没再睡过一个好觉了——尽管她周围的所有人都不知情。

如果用心尝试的话,她很擅长表现得无情而不可捉摸,而她也一直是这样做的。现在,即使没有魔法的帮助,她依然能表现出休息充足的样子。但实际上,她每晚都只能获得三四个小时的睡眠,只是渐渐适应了如影随形的疲劳感。

她本以为是黑暗困扰着她,因为在白天时,只要有独处的时机,她总能轻易地小睡一会儿。可是在晚上入睡前用魔法点亮房间却也没有什么帮助。

她的大脑只是抗拒着失去意识的概念。她的睡眠总是很浅,充斥着梦境——尽管并不是噩梦,却也是不安定的,让她无法彻底放松的,令人不悦的画面。

在二十五六岁时,她已经习惯在凌晨的几小时里像普通人在正午时那样清醒了。她甚至有些开始享受这段时光。凌晨三点的世界有着其他时间没有的独特静谧。她可以读信,写信,或是处理堆积的文件。没有任何人会打扰她。她喜爱烹饪,为自己准备一顿夜宵或是早餐。有时她会收听无线电台。她甚至会出去散步,或者在开阔的夜空骑一会儿飞天扫帚——大部分时候仍穿着睡袍就出发。这样无人关注、无人指摘、也无人避讳的环境,让她感觉自由极了。

在寂静的午夜,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父亲是谁,或是她的名字牵扯着怎样的预言。不再有整个巫师世界窥探着她在房间内、在街道上、在城市里的一举一动,她可以随心所欲。这是以往在纽特·斯卡曼德的陪伴中才能体会到的慰藉,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了。

她不同寻常的作息在离家时却会带来更多的问题,尤其是在魔法部的事务旅行中。

在英国官员前往法国魔法部举行会议时,她被要求作为荣誉助理同行,已到手的薪水却远远不值得一次性容忍这么多挑剔而无趣的男性部员们——好在她并不介意去巴黎旅行的机会。

但是,必须和其他魔法部官员们住在同一间旅店,同时起居、用餐、早上同时参加会议,却只有她需要应付失眠带来的种种问题,这让她非常介意。

她并不想让任何上司知晓她古怪的作息时间。关于她的谣言已经够多了。如果有人看见她凌晨四点在旅店里四处游荡或是骑着扫帚飞过——她简直能想象早餐时人们看着她的眼神。

因此,她只能被困在房间里,陌生的环境更难酝酿倦意,更别提好好地睡上一段时间了。

第一晚,她在凌晨两点左右就放弃了。她走上窗台,至少在那里她或许还能享受一番夜景。

她在阳台上留到清晨五点才开始感到疲倦——但是,显而易见地,七点就应当起床用早餐了。她只得一整天都默默地对自己施清醒咒语,并且在不显得可疑的范围内尽量多喝茶水。

尽管白天精疲力尽,她在那晚入睡时依然非常清醒。

也正是因此,她听见了忒修斯·斯卡曼德的喊叫声。

+++

忒修斯·斯卡曼德基本上也是不睡觉的。

很奇怪的是,直到他回家一个多月之后,噩梦才逐渐开始。在前线的军.营和战壕里,他很难睡个好觉,但梦也很少。任务感和目标感让他的大脑即使在无意识状态依然很难放松下来。他有生命需要保护,有任务需要执行,有炮弹需要躲避。他学会仅仅专注于近在眼前的事情。这使他的头脑保持清醒。

之后他回到家里……并且必须再次开始考虑未来。以及过去。

然而他头脑中的一部分已经分崩离析。

在白天,他依然是父母、兄弟和同僚心目中的那个形象——他仍有一份工作,一份职责。他是战争英雄,更重要的,是魔法部的代表。他能尽自己的努力,从内部支撑起魔法部,行正义之举,平不公之事,确保他堪堪得以幸存的那场战争永远不会再次发生。

在白天,他仍然知道自己是谁。

但到了晚上,就是另一番光景。夜晚的他惶然不知身在何处,惊醒时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在最初的几周之后,他意识到噩梦显然已经挥之不去,于是悄悄找到在前线认识的一位治疗师。他不想通过魔法部的渠道——不想让同僚有机会嗅到风声,让他有不自在的感觉。因此他前去拜访了老战友。治疗师投来了然的一瞥,没有提出任何问题,便给他提供了一种睡眠药剂。

药剂的效果很好——只需在舌下含一滴,就能陷入八小时沉酣无梦的睡眠。这是一个月来他第一次获得良好的休息,真是莫大的宽慰。他每个月去治疗师那里拿一次药剂——小瓶里的灰色液体翻滚着深色的云状纹理——他再也没有整晚在战友的尸体中跋涉,被鼠群啮咬,在毒气中窒息,亦或是在枪炮中嘶声呐喊。

但是。在之后的六个月左右,这种药剂的影响在他体内逐渐累积。在三年级的魔药课上,他曾写过一篇三页纸的论文,详细阐述了长期服用睡眠药剂带来的危害。他甚至有些嘲讽地想起那时这个作业感觉有多么抽象——谁会需要持续服用这种东西呢?

头痛和清醒时偶尔的反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越发怕热且极易出汗,带来许多不便——而醒来时浸透骨髓的昏沉感逐渐延续到白天,更是危险。药剂的副作用让他失去方向感,头晕脑胀,并且开始健忘。他在中午之前都不敢让自己骑上飞天扫帚。他开始记录冗长的代办清单,确保自己不会漏掉任何一件事情。

他知道,只要一个不小心,这件事就会引人注意。

因此,在需要完成特别重要任务的日子,他会停止服用药剂一两晚,确保自己不会分神。噩梦如同潮涌一般席卷而来,甚至比以往更糟,但他在必要情况下可以忍受这些。很多人都会有噩梦的,不是吗?

当他因魔法部公务前往巴黎,和同僚,包括很多他的上级一起住在旅店里时,他并没有多少选择。他不能在上司和法国巫师权威面前失去理智。

因此,他将睡眠药剂留在了家里,等待着噩梦卷土重来。

他不确定第一晚究竟做了多少噩梦。不知为何,那些梦境并不清晰,或许药剂的作用依然保留着些许。然而,第二晚……那些噩梦接踵而至,如泥泞般厚重,以致醒来时他的舌尖仿佛还残留着血.腥味,指下依然蠕动着血肉脏腑,仍然止不住地喊叫着——喊叫着——喊叫着——

他胡乱掀开被子,踉跄着离开床铺,踩在坚实的地面上。他摸索着自己的魔杖抓在手里,然后是台灯,然后任何——任何光亮,因为房间的阴影里可能依然满是死去的——

他摸到了床头的台灯。房间里的角落里没有尸.体,也没有泥泞。没有遥远的炮火,也没有惨叫声,除了他自己的之外。

忒修斯不确定他的梦境是不是比以前更糟。或许是睡眠药剂麻痹他太久了。或许回到法国——尽管巴黎距离前线如此遥远——让陈腐的记忆又浮上了水面。

刚过凌晨三点,夜色正浓。他的睡衣被汗水浸透了。忒修斯脱下上衣,让皮肤接触着清凉的空气——这让他清醒了些许。很好。这样好多了。他需要空气。

他的阳台正对一条精致的鹅卵石小街,地平线的房顶上方,埃菲尔铁塔闪烁着灯光。整座城市一片寂静。这是一个明朗的夜晚,月亮皎洁如银币,星星如他在索姆度过的那些夜晚般在夜空中闪烁着,浑然不知地面的一切。这宛若昨日重现的画面,亦如对他的蔑视,他依然是那个颤抖的、恹恹的士兵,孤身一人站在夜空下,被鬼魅淹溺。

忒修斯颤抖着将手扶在阳台的栏杆上,深深地吸气,期冀夜晚的空气能让心绪平静下来,让他的头脑恢复清明。

随后他才意识到,他并不是独自一人。

“忒修斯?”

莉塔·莱斯特兰奇站在隔壁的阳台上,警觉地眨着眼。她只穿着睡袍和缀珠便鞋,搭着长披肩,头发用丝巾扎起。

她看起来美丽而优雅。却也惊讶极了。

梅林啊。她听见了他的喊叫,并且看见他luo着上身走到阳台,像个疯子似的颤抖着。

忒修斯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当然,这并不奇怪。她是他弟弟最亲近的朋友,至少以前是。在他的印象里,她还是个害羞的、埋头书本的十二岁少女,帮助纽特为他最喜欢的甲虫分类。就像纽特一样,她也不喜欢与别人眼神接触,对他也不例外。在收获几次只有一两个词的回答后,他也不再尝试了,之后也没有什么需要交谈的理由。

在长大后,他自然也听见了关于她的那些谣言——关于莱斯特兰奇家族的谣言——还有某种预言(忒修斯试着不去相信那样的事情)。但除此之外,就如同那时他没有多少理由需要了解一个在母亲的厨房里用鞋子将瓢虫赶进果酱罐子的固执安静的少女一般,他也没有什么需要去了解部里的一名初级助理。自从莉塔开始在魔法部工作,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回避着对方,而忒修斯对这样共同默认的相处模式也并无异议。

但现在他必须说点什么,任何事情,好让她别再那样看着他。

“莱斯——,”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他不得不咳了咳,清清嗓子,然后再次开口,“莱斯特兰奇小姐,我一定吵醒你了,实在抱歉。”

他的视线移到双手上。尽管已经努力控制,他的双手仍在颤抖。

“没有,”她安静地回答,“我在看书。”

她举起一本书。

“哦。”

忒修斯吞咽了一下。

“好吧。晚安。”

他摇晃了一下,几乎打算逃回房间。这时——

“他们可能并没有听见你,”莉塔的声音让他停住了脚步。“我们这层的其他人。但是——或许你可以考虑对房间施一个隔音咒?我知道一个可以用在墙壁上的咒语,或许会有用,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找给你。”

忒修斯沮丧地向她的方向扫了一眼。“谢谢你,莱斯特兰奇小姐。”

第二天,他根本不敢对上她的眼神。他完全没再睡觉,只能大口吞下能找到的所有浓茶,假装聚精会神。

他几乎已经不记得她的提议了。直到她为他端来一杯新茶,并且在他面前的桌上放下茶杯时悄悄将一张纸压在了下面。

那是一个手写的墙壁隔音咒语,整洁的连笔字迹,让他有些想起纽特。她怎么会有时间寻找这个?并且他很确定,她对咒语还做了些创造性的修改。

他隔着茶杯小心地望了她一眼,捕捉到她唇角的微笑——秘密的,几不可察,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忒修斯将纸条收进口袋,打算晚些时候再查看。但他可以确定,莉塔·莱斯特兰奇的能力仅仅用来为这些老头子倒茶,真是浪费了。

+++

莉塔将一把扶手椅拖上阳台,好借着魔杖的光亮阅读。她试着睡了几小时,但现在已经和其他晚上一样完全清醒了。她有些法语杂志可供阅读——出于新奇感——因此她坐进椅子里,将脚搁在阳台的栏杆上。

比起口语,莉塔更擅长阅读法文——不过她说法语也很流利,这也是她被带来法国,而其他基层助理们都留在伦敦的原因——因此她能读懂这些杂志。两本巴黎年轻女巫高端时尚潮流,另一本则是剧评和书评——她满足地翻阅着,为自己编织出一种假想的生活。穿着这条裙子,那双鞋子,戴着那样的帽子和手套,去看这场戏剧或是参加那场书籍发售,挽着这位或那位英俊男子。

当然,如果她想要一条新裙子,她只需要找她的父亲就好,但她更愿意花自己的钱(这也是她工作的原因——她从来没什么兴趣坐在家里,坐享莱斯特兰奇家族的财富——过不了一个月她就会无聊死的)。因此,这些杂志里的大部分衣饰现在都只能供她一饱眼福,但攒攒钱或许也能买些好东西。有好一会儿,她都注视着这双蕾丝手套,银色的飞蛾在手腕处振翅,细碎的微光如月色般闪耀。这双手套的价格同她一个月挣的钱差不多。如果她攒六个月……?

然而,她的思绪被打断了。忒修斯冲出房间,跌跌撞撞地走到她旁边的阳台上。

他再一次地赤luo着上身,被汗水浸透。再一次地剧烈喘息着,颤抖着。

但她并没有听见他的喊叫,所以隔音咒一定起了作用。

她试着不看向他起伏的光.裸胸膛,不过他还没有注意到她。因此她有些时间观察他——足够望向他的全身:在他左侧胸肌上的深紫色伤疤,以及右侧锁骨下的另一道疤痕;他皮肤上的汗水,被打湿的头发粘在前额。他宽阔的肩膀和有力的双手此刻都在颤抖着。

看着这样一个男子如此痛苦是太糟的事情。她知道她不应该看的。他值得保留住他的尊严。但在他身上同时又有那样的美丽——和纽特身上同样的美,她清楚地明白——同样的温和,同样的脆弱。

莉塔咬住下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她不能那样去想忒修斯·斯卡曼德。她不能容许自己这样。

他双手扶住头——她几乎能体会到他在竭尽全力地平复呼吸——并且仍没有注意到她。

因此她安静地清了清嗓子。

他一惊,立刻直起身子。她感到些许心痛。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伸出手去,但他们并没有那么熟悉,她甚至不确定他是否接受来自她的这样的安抚——亦或任何人。

“晚上好,”忒修斯只是望着她,仿佛认不出她的样子,因此莉塔率先出声道。

“我——晚上好,”他勉强挤出一句僵硬迟缓的回应,显然还在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莱斯特兰奇小姐。”

“你用那个咒语了,是吗?”

他眨了眨眼,没能理解她的话。

“我今晚没有听见你的声音。”

“啊,”他点点头,“是的,我想它应该是起作用了。谢谢你。”

他慢慢站直身体,一只手用力揉着眼睛,仿佛想要挥去在脑中作祟的最后一点情绪。然后他转身走向房间。

“晚安。”

“晚安。”

她看着他走远,心底不是第一次地期望纽特在这里,可以同她说说话。尽管他也同样不会知道应该怎么帮助这样的忒修斯,但至少她不会感到如此孤独无助。

但忒修斯并没有回到房间。他在阳台的门前停了下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想看点书吗?”莉塔说着,举起一本杂志。“这本我看完了——虽然是法语的,但图片还不错。”

她不确定自己期待他怎样的反应,但忒修斯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点了点头,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杂志。

“谢谢你。”

“我们都需要点分神的东西,不是吗?”

“在晚上的这个时间,的确,”忒修斯矮身坐在阳台的地上。

莉塔好奇地看着他——他曲起长腿,将额前的刘海从眼前撇开,看起来有些笨拙。她没想到他真的会和她一起留在外面——她开口是出于同情,毕竟他看起来显然需要一个暂时不用再回到睡梦的恐惧之中的理由。

他安静地翻阅了一会儿杂志——里面是巴黎的服饰设计,不是忒修斯这样的男子一般会感兴趣的内容。但他带着一种几乎有些好笑的诚恳浏览着。

“这里的女巫们真的会穿成这样吗?”过了一会儿,他皱眉举起杂志的一页问道。那是一条晚礼服裙,上面缀满了会动的粉蓝蝴蝶。

“在晚上穿吧,如果他们很有钱的话,我猜,”莉塔耸耸肩。“对我来说褶边可能过多了——会很难打理。衣饰不应该那么让人有压力。”

“对那些蝴蝶来说也不怎么愉悦吧,”忒修斯这句话听起来太像纽特了,莉塔忍住笑意。

他一定从她投去的视线中注意到了些许,唇角微微勾起——他向后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望向天空,然后又看向房间。

“你有时间吗?”

莉塔看了看表——现在是凌晨四点十五分。“你不会想知道的。”

忒修斯从胸口发出一声呻吟。“抱歉我——耽误你休息——你不需要留在这儿,你可以——”

“在这个时间我都醒着,”莉塔微微耸肩。

他好奇地看了看她,显然在思索是否要询问原因——但还是没有问出口。

“我——我必须——”他站起来,将杂志递回给她,“我应该试着回去睡觉了。”

她接过杂志,忽略自己的指尖随着动作拂过他指关节的感觉。

但他也没有挪步,没有试着回房,他站在阳台上,看起来茫然不知所措,莉塔为他感到难过极了。他当然比她年长一些,并且作为纽特的哥哥,他看起来也比她想要成为的样子远远更成熟,也更复杂。但她意识到,实际上他还很年轻,此刻看起来也是如此——并且战时的他年纪更小,而他的某一部分依然停留在那个年纪,孤身一人被困在战场上。

“如果你不想的话,你不用回去睡觉的,”莉塔轻声说道。忒修斯只是摇了摇头,疲倦地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不,要去的。”他用拇指和食指按了按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怎么会有人会害怕睡觉呢?”

“如果他们经历过所有人都不该经历的事情,”莉塔回答道。忒修斯的回应是一个她读不懂的神情——他在夜色中睁大眼睛,目光仿佛具有穿透力,莉塔突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或许她臆想太多了。毕竟她还并不怎么了解他。

但他只是耸了耸肩,带着某种脆弱的轻率。“每个人都会做噩梦的,不是吗?”

“不是像你这样的梦,我想。”

他又轻轻扬起嘴角。仿佛是微笑,又仿佛是某种远远更悲伤的表情。“晚安,莱斯特兰奇小姐。”

“晚安。”

+++

等到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时,忒修斯整个早上都在为自己向莉塔·莱斯特兰奇吐露心声感到无比尴尬和羞愧。看在梅林的份上,他到底怎么会想到告诉她自己害怕睡觉,简直像个五岁的小屁孩?她会怎么看他?

不过,他至少有信心她不会告诉其他人。如果她热衷八卦的话,两天前他在梦中惊叫着醒来的消息就该传遍英国代表团,甚至更多地方了——但目前万事无虞,他应该是安全的。

但让莉塔这个他几乎不了解、也不需要对他如此善意的女子承担他睡眠障碍的消息依然是不端的行为。她提供了隔音咒,递给他杂志,并且主动陪着他。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回报她。

在某种意义上,他很幸运,因为特奎尔·特拉弗斯决定派他去会见一名法国魔法部代表,商谈一些特拉弗斯自己不打算着手的事情(法国有条隐晦的法律对入境的魔法物品大幅征税,而英国巫师当然总会找出充满创意的方法来逃税,造成一些冲突)。

“那么,我能借调莱斯特兰奇小姐吗?”他问道,注意到莉塔听见她的名字后从房间的另一边抬起了头。“她的法语说得比我好很多,我也需要有人做会议记录。”

特拉弗斯耸耸肩,心思已经不在这件事上——可能在想着午餐。“当然,当然,完全没问题——莉塔!你和斯卡曼德先生一起去,带几支像样的羽毛笔。”

“好的,特拉弗斯先生,”莉塔已经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仿佛生怕上司改变主意。

她已经在会议室里被困了三个小时了,除了泡茶、拿饼干和看起来随时可以因为无聊而晕倒之外无所事事——她在椅子上绊了一下,险些因为急着离开而向前摔倒。

忒修斯抓住她的手肘稳住她,健步如飞地护送她离开,掩饰着自己的笑意。

“天呐简直是灾难,”当他们完全离开魔法部走上街头时,莉塔立刻呻吟道,“这双鞋——我今天两次差点摔断脖子。”

“那你为什么要穿呢?”忒修斯困惑地问道。

“因为这是唯一一双让我在一房间成年男子中看起来足够高的鞋子!”莉塔挥挥手,“你们这些斯卡曼德家的人根本不知道个子矮多有负担。”

忒修斯哼了一声。“你也不是很矮。”

“你又没见过我光脚的样子。”

“我见过。”

这是他第一次提起他们凌晨的交集,而莉塔的回应是同那天递给他隔音咒时嘴角同样细微、几不可查的弧度——忒修斯喜欢看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穿着拖鞋呢。”

“那也差不多。”

她的微笑更明显了些。

“来吧,”他伸出手臂,“如果我们动作够快,早点结束会议,我还有时间请你吃午餐。”

“你不需要这么做的,”莉塔看着他抬起的臂弯,仿佛他提议的是什么更危险的事情。

“我很愿意,”忒修斯回答,但又突然意识到她可能会觉得他有其他的意思。他感到血液涌上脖颈。“只是因为——你的善意。我觉得我应该——”

“你们斯卡曼德家的人和你们的荣耀感啊,”莉塔叹了口气,但显然再次放松下来。“好吧。不过不能太贵。”

“我保证。”

她挽住他的臂弯,精巧的手指攥紧他外套的布料,温暖而舒适。

+++

(未完待续…)

25 Mar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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